人间烈火

写在前面丨私设很重，ooc是我的锅，爱情属于他们。上一辈恩怨体，结局HE很甜，评论够数就更新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很想给你写封信，告诉你这里的天气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一场秋雨一场寒，江城的天渐渐凉了下来，今年甚至比往常还要冷上几分。庭院里的树杈零落了枝叶，三三两两坠在青砖铺就的石板路上，一派秋意浓重的肃穆景象。不远处一抹浓郁的蓝紫料峭飞舞，清幽淡雅伫立在隐约可见的假山旁，长发及腰的娉婷少女微微垂首，用心用情用爱浇灌着眼前精致美丽的桔梗。

       她是徐梦洁，江城人见了会唤一声徐小姐，年方二十风华正茂，早年前往京城求学，至今数年过去，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俏丽模样。父亲徐振华对女儿的管教很是严苛，外界之余她的传闻少之又少。此次返家，为的是家中幼弟的毕业成人礼。

       徐氏家族在江城根基颇深，买卖涉及各行各业，又是书香门第的世家，康熙年间先辈也曾官至一品太傅，传承下来的礼数训诫也比旁人家多一些。老宅坐落在江城郊外，除了徐振华，这几年徐梦洁和焉栩嘉求学在外，也是鲜少住在家里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身后来了位白衣少年，他踮起脚尖，步子轻柔着向前，未及伸出遮挡视线的双手，一道温润清澈的嗓音业已降临。“恭喜你金榜题名，我的小朋友。”，顷刻间旋过身子，迎上少年清明澄澈的眸子，亮光从内里闪射迸发，将所有浅笑倩兮印在眼底。

       见着焉栩嘉的一瞬间，徐梦洁凝住神色呆滞在原地。他将素净白衬衫束进黑色九分裤，解开的袖口卷到手腕上方，影影倬倬的青筋跳动出优美的弧线，显得越发英俊挺拔，左手悠闲地插在裤袋里，微扬嘴角勾勒出一个纯净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她隐约觉察出这次回来看见的焉栩嘉同她初见有些不一样，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。以前小朋友长相稚嫩性格内敛，是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弟弟，会乖巧软萌的喊她“姐姐”。时至今日，焉栩嘉依旧是内敛温吞的性子，却不是曾经的唯喏青涩，像是多了几分成熟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不禁感叹印象中的天真小孩真的有在好好长大，却又开始好奇这两年他都经历过些什么，满脑子铺天盖地都是焉栩嘉的影子，这样的想法在被即将进一步思索时戛然而止，远处传来阿姨的声音，提醒他们晚餐已经备好。

 

       徐振华接近晚餐时间到家，徐梦洁甫一落座，便听徐振华询问起焉栩嘉高校志愿一事。焉栩嘉埋头给徐梦洁剔着鱼刺，亮晶晶的眸子净盯着碗里的鱼肉，嘴里嘟囔着“听从父亲安排”的小孩看不出喜怒。

       徐振华的意思是本科选择以商科和社科见长的京城溪大，硕博再考虑出国进修，也盼着焉栩嘉能早日接过家里的担子，好承继大业。徐梦洁抬起眼眸直视父亲，想试图为焉栩嘉推脱，却不知应该推搡一个什么理由。

       她深知焉栩嘉志不在此，也不愿他委身一个自己既不喜欢也不擅长的领域。可转念一想暗暗揣度起徐振华的心意，焉栩嘉终究不算是徐氏家族正儿八经的血亲，倘若能让他早早接触家族业务，对焉栩嘉的将来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。

       思及此，徐梦洁开口向父亲索要焉栩嘉的看护权，美其名曰姐弟二人同在一处也可相互照应，徐振华也欣然接受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不日，徐振华为膝下幼子举办了隆重盛大的十八岁成人礼，也借着机会把焉栩嘉介绍给圈子里的叔伯。金碧辉煌的琉璃灯将夜晚照的通亮，觥筹交错间推杯换盏几旬过后，徐振华带着焉栩嘉与友人尽兴攀谈。

       徐梦洁尝了一口甜腻口感的芝士蛋糕，便兴致缺缺的把叉子扔在盘子里，她与父辈们的交情不深，徐振华也无意让她逐步商场。白葡萄酒度数不高喝多了也容易上头，索性丢了宾客躲到花园里清净万分。

       园子里假山后面的桔梗花闪烁着蓝紫色的微光，眼底星河却离不开焉栩嘉的背影。她隐约觉得这次回来见到的他有些不同，好比今晚的他身着灰黑色燕尾服，颈间墨绿色的领结衬得他肤色白净，颀长纤细的身量堪称完美，深棕色的小牛皮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，一切都合乎时宜，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？

 

       焉栩嘉也知道徐梦洁不习惯这种场面，于是草草敷衍几句便起身告辞。他的想法和所得很简单，徐氏那些身外华物在他看来不算什么，最在乎的也莫过于是一个徐梦洁。

       映入眼帘的是蓝紫色散发着馥郁香气的桔梗花，花丛后面隐隐约约冒出来的毛茸茸的脑袋，是那个平日里最爱花的人！

    “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，姐姐没有礼物要送给我吗？”，越发颀长清减、眉宇轩昂的半大小子，此时正歪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徐梦洁，把手插进裤兜里，把这个年纪男孩子的迷离桀骜外露的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   徐梦洁见了他来，不自觉翘起嘴角，其实她在他眼里也是天真小孩，也需要倾注关怀、爱意和疼宠。

 

       焉栩嘉随着徐梦洁来到卧室，她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，堪堪拿到焉栩嘉跟前，下垂的眼角抬起来腻他，“去年我在德国游学看见它就带回来了，欢迎小嘉来到大人的世界，且看一看合不合心意，便是不得你欢心也换不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焉栩嘉无奈的摇摇头拆开盒子，半是激动半是紧张，一丛满天星里躺着做工精细的钻石腕表，白贝母表盘周围雕刻着雅致的碎钻，纯手工打磨的表针精细完美，哪里都甚合他心意。徐梦洁如此玲珑剔透的心思，怎么猜不透焉栩嘉的喜好。再简单一点，只消是徐梦洁选的，便一定也是焉栩嘉钟爱的。“你选的礼物我当然喜欢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二人之间，总是焉栩嘉谦让徐梦洁更多，时常忽略从年岁论起，徐梦洁该是姐姐才对。但焉栩嘉惯爱纵容她，由着徐梦洁任性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，自重逢伊始，她就是他凉薄生命里唯一的亮光。

 

       闷热潮湿的夏季悄然远走，京城的初秋不期而遇。在京城读大学的头两年，徐梦洁更倾向住在宿舍，只是如今多了焉栩嘉，她才愿意住进徐振华早就备下的一套京郊公寓里。

       在徐梦洁幼小仅存的记忆里，父亲徐振华几乎很少回家，终日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母亲林卿媛。林卿媛是上个世纪的大家闺秀，素日最多便是温文尔雅、知书达理的一面。唯有问起父亲的去向时，林卿媛才会露出久违的失落和难色。

       她再长大几年，便听得旁人说道些徐振华早有心上人冷落正妻的传言，才明白父母的婚姻竟是上一代人政商联合的产物，可是林卿媛对徐振华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。后来林卿媛病逝，徐梦洁也随着徐振华回到徐家老宅，而焉栩嘉的出现恰恰抚慰了母亲离世的悲痛心灵。

 

       屋内整体呈现北欧极简风格，浅灰色和纯白色交相辉映，软绵绵的羊绒地毯搭配真皮沙发，露台上铺设新鲜的花束，室内温润的香薰扑鼻而来。两个人的日子过得不疾不徐，徐梦洁习惯早起，约定好的早餐也十分丰盛，冰牛奶是夏天，速溶可可是冬天。

       焉栩嘉自大学起便开始熟悉徐氏业务，又有学生会会长职务加持，课余时间几乎全部被挤占，是晚回家的夜归人常客。而徐梦洁则是一家时尚杂志的外派编辑，偶尔还能冲冲浪写点青春伤痛文学，比起焉栩嘉的忙碌充实，可以算得上非常清闲。

       在被应酬和会议充斥的夜里，焉栩嘉每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，总能看见抱着独角兽窝在纯白沙发里等他的徐梦洁，手边永远温着馥郁的热茶，浴室里有温度适中的洗澡水，卧室里有浓淡相宜的助眠香薰，焉栩嘉慢慢开始贪恋人世那些关于烟火周遭和温暖。

 

       他知道自己与徐梦洁终究不同，那些世俗间的喜乐悲欢对他来说是奢侈。只是有时候呆呆得看上她几眼，就觉得分外满足。所以当徐振华提出让他接手家族生意，让他留在国内攻读商科，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。焉栩嘉没有其他留在徐梦洁身边的理由，除了至亲。

       把熟睡的女孩抱回房间，短短十余米的距离，他只恨房子不能更大一点，又或者时间不能更慢一点。彼时只觉她比过去更动人，纤细浓密的睫毛交叠着覆在下眼睑，双颊因为热气氤氲微微泛起红晕，平缓轻柔的呼吸声落在颈侧。

       焉栩嘉喜欢徐梦洁吗？这个答案到目前为止是不确定。

       他只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，在缱绻清浅温润的日子里，他才能安心放任自己的感情任意扭曲滋长。